□ 黃克勤

　　如果有要去杭州的念頭，或因為美麗的西湖，或因為富庶的南宋，或因為岳飛的愛國情懷，或因為陜西人李泌、白居易和四川人蘇軾，抑或是感念白娘子與許仙、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愛情故事。

　　夏日到杭州，穿過長長的樹林就到了斷橋，眼前就是一望無際的西湖——昔日的大海滄海桑田后就成了西湖，因為西湖附近出土了8000多年前的船只，我們瞬間就能想象出當時發達的航運，也明白了杭州地名的來由。

　　話說杭州有六井，因為當時西湖水還比較咸，陜西人李泌在杭州當“市長”時開鑿了六井，解決了當地群眾的吃水問題。幾十年后，又有一個陜西人白居易擔任了杭州刺史，繼續整治西湖，修筑了著名的白堤。后來，蘇東坡又整治西湖，把西湖里多余的淤泥堆起來，修成了著名的蘇堤。在前人的治理下，杭州也逐漸富庶起來，最終成為南宋的國都。

　　保俶塔、雷峰塔、西泠印社都是圍繞西湖的著名風景區。在西湖邊，你也許就能明白宋詞為何多婉約，因為西湖婉約嘛!

　　晉朝時，大量中原人南遷，這也是中國人口第一次大遷徙，杭州文化秀的特點也許就與王羲之、謝靈運等有關。后來，宋朝政府舉國南遷至杭州(當時稱臨安)，黃河流域的文明也遷移到了杭州。南宋的畫家經常把西湖作為創作的對象，于是就有了南屏晚鐘、蘇堤春曉、平湖秋月、斷橋殘雪、柳浪聞鶯、三潭印月、花港觀魚、雷峰夕照等西湖十景。

　　我先后去過西湖五次，兩次是在夏天，兩次在深秋，一次是冬天。第一次和家人去時，我們乘船游遍了杭州十景，拜祭了岳廟，還擊打了秦檜像。在龍井村品嘗了西湖茶，至此我才知道龍井茶有三級，尤以姑娘茶最貴，是可以喝醉人的。還有一次也是和家人去的，我們住在浙江大學賓館，晚上坐公交車到的西湖邊上。我有些困了，就躺在西湖邊的草坪上，此時草坪上的燈已經亮起，望著天空中的月亮，步態空靈，頗有些神秘，我的思緒竟飄到了月宮。

　　詩人林升當年寫的詩：“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其用意是諷刺統治者不思進取的做派。上世紀20年代，徐志摩也寫文章對西湖周遭的現代化表示了不滿。當年已經61歲的康有為看中了19歲的阿彩，為迎娶她在西湖邊蓋了別墅。

　　美國人費瑞德在擔任之江大學校長期間，拍了許多有關西湖的照片，為今天的杭州留下了許多珍貴的資料。之江大學舊址我曾帶家人去過，當時的校園古樹參天，夏蟬亂鳴。冬天，你若站在西湖邊一棵桃樹前拍照的話，對面的保俶塔和蘇堤上的雪景都是很美的題材。斷橋沒有斷，為何叫斷橋呢?后來詢問一位浙大老師得知，那是因為下雪的日子，站在寶石山上看斷橋，只能看到有陽光照射的一面，陰面是看不到的，似乎是斷了的，所以叫斷橋。其實學過邏輯的人都知道，斷橋就是一個矛盾，若橋真的斷了還能叫橋嗎?

　　西湖和灞河一樣，若沒有柳樹，其意境是要大打折扣的。如今我住在灞河西岸，看著枯黃的柳樹，自然就想起了西湖周遭的柳樹。疫情防控期間，我有大把的時間跨越時空回憶西湖對岸的柳樹，所謂“楊柳岸，曉風殘月”是也。當然，灞河步行道上的柳樹也是曉風殘月，也許還是曉風全月呢!

　　西湖是女性的，也是婉約的。因為西湖的柳樹婀娜多姿，西湖的桃花顏面粉紅，西湖的荷花更是令人難忘。無論是盛夏的荷葉荷花，還是秋冬的敗荷，都有美的意境。于謙的詠荷花詩：“涌金門外柳如煙，西子湖頭水拍天。玉腕羅裙雙蕩槳，鴛鴦飛近采蓮船。”由此你就能想象出西湖荷花是多么地靈動優美。此外，杭州的桂花也是品種多樣，桂花糖也是杭州的著名小吃。而西湖的水更是女性的象征，秀氣雅致。郁達夫很是欣賞西湖附近西溪的蘆花。

　　我特別懷念那次深秋在浙大開會與幾所大學老師雨中漫步西湖的情形，帶隊的浙大老師就是本地人，她還給我推薦了西湖附近一家陜西面館。她說，雨中的西湖是屬于年輕戀人們的，她們當地的老家伙們雨中一般是不來西湖的。

　　等疫情散去，我一定再去西湖邊小住幾日。時間大概會選在春天，因為春天的西湖我還未曾見過，我欲看西湖柳樹換裝，如同我多次看灞柳更衣一般。如果再沏上一壺龍井茶，再欣賞欣賞李漁先生的昆劇《意中緣》或洪昇先生創作的《長生殿》，那就精神大醉了。